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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彰再看了一阵,确实有几点星光。火车的度不算慢,可天空是广阔的,任凭跑走多少公里,头顶的星空始终未曾生过改变。纪冠城可以指着星星讲出它们的星座和故事,栾彰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因为他从小就想当一个科学家。
科学的概念对小孩子来说是很抽象很宏观的,天上的星星是科学,地上的岩石也是科学,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门学科叫“科学”
。
“长大了才知道划分的实在是太细了,隔行如隔山。”
纪冠城感慨,“但是现在又觉得,所有知识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去那里。”
他手指向了天空。
火车缓缓进站时已是深夜,纪冠城见有一个背着大小包袱颤颤巍巍的老妇上了车,他帮忙拿了行李,当跟着对方找到床位时,现是自己所在那一间的上铺。他于心不忍,便主动提出交换,那老妇连连感谢,摸黑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包中摸出两个鸡蛋塞给了纪冠城。
黑灯瞎火夜深人静,纪冠城不好和老妇来回推脱,只好收下。
爬个上铺对纪冠城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他不着急睡觉,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过一会儿,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从硬座那边走来,纪冠城对她有些印象,之前就已经来过好几次,大概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补到卧铺票。
可她运气很差,始终没空位,她只是叹了口气。
纪冠城看看栾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睡觉?”
栾彰自然明白纪冠城这话的实际意思,他无奈一笑,说道:“那要取决于你想不想让我睡觉。”
然后,他的那张床铺便被纪冠城让给了那对母子。
栾彰开玩笑说:“好人都叫你做了,罪也都叫你受了,这就是做好人的代价吗?”
“这也谈不上做不做好人吧?”
纪冠城说,“大家都很辛苦,随手帮忙罢了。”
栾彰确实是个能把睡觉给戒了的人,纪冠城不行。差不多到夜里三点多时他就进入到意识模糊的状态了。两人还留有一张上铺,栾彰打纪冠城上去睡觉,纪冠城非要留下来陪栾彰聊天,最后被栾彰哄了上去。
纪冠城躺下没多一会儿,魂魄半醒半沉之际忽觉身边多了一层重量,回头只见栾彰竟爬了上来。他自觉地往里挪了挪,可狭窄的床铺仍无法挤下两个男人。
“你睡吧,我下去。”
纪冠城小声说,“要不一会儿塌了。”
“没事,不会的。”
栾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最后是纪冠城半趴在他身上,两人才能被完全容纳。他们从未尝试过在这样开放又密闭的环境里如此亲密,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心跳共鸣。栾彰不必多问,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纪冠城的脊背,纪冠城手指紧抓着栾彰的衣襟,没有抗拒这样简单直白的刺激。
无论是环境上的,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车厢里绝对谈不上安静,有轰隆隆的铁轨声,有呼噜声,有脚步声……可纪冠城就是觉得,自己稍稍喘一下粗气的动静都比这些声音要大,会被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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