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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连生将张入云的衣屣脱地只剩那件混天绫时,李连生见了这红绫时,竟好似这件物事非同一般,恭恭敬敬地将那红绫收了,垫好放在一边,张入云见他对这红绫竟如此小心翼翼,一时自己先前提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只是他忽然想起日后,这红绫难免不被照料自己的人看见,若是被人窥伺,自己已几近废人,如何能够周全,心下虽然不舍,但照自己现在情形却也只好如此。便央李连生将红巾盛在一个革囊里,外用个木匣装了,求他到时在自己居所择一处藏了。
他这六七日来,未曾梳洗,身上已是赃极,今日洗了个澡,果然舒服很多。张入云这三个月内,浑身的经络骨骼都在重生长,一日之内如此婴儿一般,往往需要睡上半日甚或多,洗完澡后身上舒适,不觉便又已睡下,待醒来的时候,却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此时黄、苗二人,已将人和房齐备,房只是一处民居,虽不大,却是屋舍俱全,总共租了六个月,却只花了十两纹银,人是本地一个年纪六旬,相貌墩厚的老者,姓李,此人祖藉此地,量不会个不规距的人。只多许了他几两银,要他妥善照顾好张入云。
临行前,李连生又买了那鲜肉馄饨与张入云吃了,并趁两位师兄不知,将那木匣藏在屋梁之上,还怕张入云此时身上银两不多,取出二十两与张入云。张入云见他为已,竟是事事尽心,不由只怪自己平日将这六师兄看错,心里着实感激。
三人临别时,黄雷扬面有愧色,他虽也是心中对张入云恼怒之极,但此刻他几人毕竟是弃张入云危难之际,他又是作威惯了的,自不会在小师弟面前说些道歉的话,只是把那
照顾张入云的李老头叫他身前,又递了一两银与他,着实的与他说了一番厉害,那老人得了银,自是口中不迭的应承。张入云见自己这个大师兄能做到此地步,已是让自己另眼相看了,心里却是真的不曾怪过他。
就如此,张入云就已一个人在酒泉县又住了数日,那老人虽然偶有照顾不周,但到底此时自己落难,不能与平日计较,能胡乱将就,也就将就了。只是常与师兄几人相处,平日里还不觉得,此时自己孤身一人,却又觉得寂寞无聊,日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好在他自小就过惯了一个人的日,不几日,就已调整好心态,日日以思考东方文宇一战为乐,只将趁此机会,将自己这些日以来,功夫长足的进步,做一个总结,也好为将来打算,只是他上次已吃过在路中染病,妄动真气的苦,再加上李连生和黄雷扬临行前一再叮咛,所以再没敢运真气加以演练,只静待自己的身体一日日地恢复。
时光迅,又是五六日过去了,至此已离受伤过去了半月的时间,张入云虽然还是无力挪动一点,但到底神气精神要比半月前好了许多,只是每日里思考武学上的疑问,却不能身体力行,实是让他气闷,夜里往往没有以前睡地香甜。
这一日夜间,他又是在过了良久方睡下,到了深夜,恍惚中好似觉得有人用手摩挲自己的脸颊,那手又滑又腻,抚摸在张入云的脸上,令他极是舒服,他人虽已是在梦中,但仍能感觉到那手是出自一位女。隐约中张入云只觉那女手抚自己的脸,竟是良久也不曾止歇,口中好似还偶尔出幽幽地叹息声,张入云听那女的声音好像极是熟悉,一惊之下,忙即睁开双眼,却见眼前一亮,已是天明了。只脸上那玉手婆娑的触觉依然停留其上,口鼻中还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清香味……。
又过了二三日,张入云的斗室竟有佳人来访,却是峨嵋沈绮霞,原来当日一战,张入云将自己的婆罗叶和寒露丹俱交在沈绮霞手中,自己那一日,一战击败东方文宇理应胜得他的两面护心镜,可其时黄雷扬等人,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敢来向沈绮霞索取战利品,如此来这事就没一事搁下了。张入云人醒之后,也曾思及此事,只不过现在自己一身的伤痛,那里能理得了这些,再加上他对沈绮霞为人颇为钦佩,倒是不疑她会借此贪没了自己的宝物。
果然沈绮霞今日来访,便是为了此事,不但将张入云的两样宝物带来,还将东方家兄弟的冰火两面蝎精的盘节也给带来。张入云多日不见生人,心里已经很气闷。今日难得遇上,还是为佳人,不由心情大佳。
而今日沈绮霞穿着打扮,却与往日不同,并未将一头长只简单的用丝绦束了,而是把那满头青丝细细地分了,梳成了需耗废不少心思的朝天髻,这式虽较正式,但沈绮霞人本生的端庄,这一式正好称她,越显得温柔淑雅,观之可亲。难得她今日又穿了一袭桃红色的连衣凌花石榴裙,显得她一身地华贵端庄,与叶秋儿地一身英气全然不同,容不得张入云不眼前一亮,虽是冬日里穿这样的夏装难免惊世骇俗,但她本不是凡间人物,怎可与世间女相提并论。
沈绮霞放下宝物与张入云一番寒喧过后,却并未就走,反是走近张入云的身前,观了观他的气色,稍待方叹了口气道:“不料,你竟是伤的这般重。”
张入云见她忽然说出这样私蜜语气的话,不由脸上微微一惊。却已被沈绮霞觉察到了,笑道:“我说此话,不为别的,只为我来时,受了秋儿的重托,她知我家传医术不恶,是以要我此番前来,若可以的话,细细地你的伤势。张师兄,你若不嫌弃,可容我搭一搭你的脉息如何?”
张入云见叶秋儿未来,却是沈绮霞来了,心中实是有些疑惑,他心里有事,为怕沈绮霞笑话,方一直未问,此番见沈绮霞主动说起叶秋儿,不由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叶师姐近来怎样,她不是向来和沈师姐你形影不离地吗?”
沈绮霞见他问起叶秋儿,先是忍不住笑了笑,但后却皱了眉道:“她呀!却是被你害的不浅。”
张入云听得沈绮霞如此作答,忙问其究竟。
沈绮霞皱着眉答道:“今番东方师兄败在你手,掌门师伯虽未说什么,但其心里却是失望的很。因那日见你与他对阵时,好似对我峨嵋派的拳法不但深为熟悉,而且拳脚中也偶尔夹杂着本门的拳法精诣,所以会追问你是怎么会本门的拳法一事,东方师兄虽未说,但其它弟却有耳闻你和秋儿在杜王镇交过手。追问之下,秋儿是个火爆脾气,不但说了那日和你交手一时,还说了当时失手用龙头劲将你打伤一事。掌门师伯闻讯很是生气,数罪并罚之下,将秋儿罚在浮云洞面壁一年。此时她已是洞中面壁思过,所以无法下山来探望你。”
张入云听了,心里很觉不安,其实他与叶秋儿也并未有过深交,但那日在峨嵋山道里的一番交谈,却让他对其观感大为改观,今又见她为自己偷艺一事,而受责难,他本是不愿负人的性格,现今叶秋儿如此境遇,是感觉自己实是对不起她。
沈绮霞听他自责,反安慰他道:“在浮云洞内面壁也未尝都是坏事,虽说浮云洞是本门刑罚弟的所在,但其洞壁上,却载有历代祖师曾留下的内功心法,秋儿这一去一年,对她的功夫却是大有好处,她的资质本在我之上,说不定一年过后,她的武艺就要过我呢?”
张入云听了她说叶秋儿资质还在她之上,自己一时好奇,就想见问,沈绮霞聪明伶俐,见他一开口,就知他想问些什么,却是自己抢先说道:“有什么话,你且过会儿再说,你现在有伤在身,我怕你说的话多了,过会精神就短了,先容我探了你的脉息,再与你说话如何?”
张入云依了她的话,只得任由她轻轻拉过自己的臂膀,伸出如玉管似的五根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上。哪知沈绮霞肌理晶萤,皮肤滑腻,虽只有指上一点与张入云的皮肤接触,却也让张入云觉出她肤质异常,不由地心中一动,心跳猛地变。
沈绮霞正伸指探在他的手腕上,张入云如此心理,她总能不得知。她从脉息中已知道张入云好似有什么心事,不由地也心里想到些什么,一时间脸竟红了,本来如玉一样白的脸颊上,如今却是如同浓浓地抹上了一层胭脂,她今日穿着本就娇艳,而现在的脸上因泛桃红是显得国色天香,确是有沉鱼落雁之容。
此时屋中只有二人在独处,把张入云看的一时有些心神不守,他知道沈绮霞必是医道过人,自己若是乱想,对方一定能够得知,便忙收敛心神,闭上眼睛,再不敢看她。
却不知,沈绮霞的这次诊脉,竟是用时良久,张入云一时等地有些不耐,便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就见她正是一副在用心思索的样,只是眼神有些迷离,若不晓得的人,倒是以为眼前这佳人是在思虑心事。张入云外功精熟,身上各处操纵的极是熟练,此时虽只腕上一点皮肤与沈绮霞接触,却也隐隐地,好似能觉得对方指上的血液流动甚是不平静,与此时沈绮霞面上的表情完全两样。
又过了好久,沈绮霞方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一张口就说道:“观你脉像沉实,你一身的伤虽重,却已无大碍了,要紧的却是你的全身经络骨骼,竟在慢慢地生变化,照我看来,这样的变化于你的身体来说,只会变好,不会变糟,实是要恭喜你了。只是你近来,好似有些心绪不定,脉息中略有些火气,想来是你近夜里可能睡地不甚踏实之故。只要你熬过眼前的三个有,不但功力尽复,说不准还能有所进益呢。”
说完,从怀内取出一个青瓷瓶,递于张入云道:“这是我家传的养神丸,这瓶内刚好有九十粒,足够你三月的用度,每日只在睡前服一粒,可保你夜间睡的沉稳,骨骼经络在夜间生长的,如此一来,若是服了这药的话,兴许不过三个月,你就能恢复如初了。”
张入云听说服了此药能让自己早点恢复,自是高兴非常,口内忙不住的称谢,他却不知这药的珍贵和沈绮霞为了取这药,在三日里,往返了几千里的奔波。
二人相处已是良久,此时已是隆冬,夜里黑的极早,张入云见沈绮霞在天色这么晚的时候,却并未言走,他是主人,自己不好逐客,只是二人毕竟都是年轻男女,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究竟不好,他张入云眼看着就要是金燕门弃徒,自然是无所谓,可对方却是峨嵋门下极受宠爱的弟,若再传入峨嵋掌门耳中,浮云洞内怕不又要多一个面壁的人!
沈绮霞也好似查觉到张入云的心里的疑虑,在房中踱了几步后,反倒忽然开口与张入云说道:“张师兄,此地甚是幽静,现在又是已近夕阳,小妹我想在你这里再坐一坐。”
她话说的虽轻松,但却好似颇废了一番功夫,言到后来,声间竟微微有些颤。
张入云答道:“沈师姐,还请随便,只要不嫌小弟这里地窄屋陋,尽管歇息好了。只是还请沈师姐日后,再不要称小弟张师兄了,如不见外,只管叫我阿云或师弟好了。”
沈绮霞道:“我知秋儿那丫头多嘴,已说了我的生辰与你知晓了,即如此,那我日后只管叫你张师弟好了。”
她口里虽说了这话,但脸上却无丝毫表情。
张入云只见她自找了较远处一张椅座下了,却不再说话,半日里只在那椅上独自坐着,待到后来,虽不真切,但好似听到沈绮霞口中轻声地,喃喃自语地说道:“阿云,师弟……。”
夕阳下,张入云只见眼前,正斜斜地坐着一位丽人,她人生的本白,此时在夕阳的余辉下,是白的不似真人,而是如同一尊玉像一般,加上她口中半日不语,长长地睫毛只在脸上空自低垂着,再合着她高高地鼻梁和尖尖地下巴,如同是画上的玉人一样,一副完全迥异于叶秋儿地沉稳的美。看的一旁地张入云一时没有留意,口中情不自禁道:“好美!”
沈绮霞好似被他这一句话,从沉思中惊醒,待回过意后,脸上红了一红道:“你惯与女如此说话的吗?难怪秋儿说你貌似忠厚,心里却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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