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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黄昏时,桓宣还没有回来,傅云晚守在客栈窗前,耐着性子等待着。
河间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变了天,若不是城中各处就连这客栈里也都张贴了安民告示,要不是隔着围墙能听见住店的人们惊诧议论,傅云晚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么大一个郡邑就这样一夜之间归了桓宣。
没有杀戮,没有征伐,也没有百姓们流离失所无处可逃的痛苦,到处都安安静静的,甚至从那些人的议论里她还知道新接手的官员在郡府门前竖了文榜,招揽人才,只要自认为符合条件的,不论出身高低南人北人,都可以到郡府报名,择日考试后录用。
这一切都如此新鲜,如此让人振奋。这几个月里她走遍了大半个国度,耳闻目睹了太多战乱之苦,如今河间城中这番景象简直让她对桓宣生出一种近似感激敬仰的复杂情绪。乱世里人命如草菅,她能够接受攻城略地时必然伴随的杀戮,然而这样兵不血刃地收服一座城池,依旧让她感激,也就越发想他,念他。
那样盼着见到他,那样盼着拥抱他,那样盼着将心里的话,全都说给他听。
黄昏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墙角,黑夜来了,又过一时开始打更,一更,二更,三更,桓宣还没有回来。
他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数千里地她还没走完一遍,他已经走了个来回,一定很累吧,她也不能为了自己一点私心,这样逼着他催着他。傅云晚闭着眼睛躺着,在心里把背诵过无数次的南史第二卷从头又尾又再背诵一遍。以往这种默念背诵总能让她很快平静下来,然而今天背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没有睡意。
他走的时候说要打河间,河间如今已经拿下了,那么他现在去了哪里?是攻打别的地方,还是回去休整了?有没有危险?他总是把一切都说得很轻松,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然而此时全部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又怎么能不牵挂。
怎么躺都觉得不自在,傅云晚翻来覆去,换过无数个姿势,在思念蚕食的长夜里再次意识到,她是真的很想他。真的很爱他吧。
那样刻骨铭心,热烈又缠绵的情感,数月之前以为此生此世再不会有了,终是在他的赤诚热烈之下,在他们命中注定般的纠缠之下,像星星之火,一眨眼燃烧成燎原。
心里酸胀着,将被子裹了又裹,呼吸着上面可能残余的桓宣的气味,突然听见门外极轻的脚步声,似有人在靠近,轻快的、熟悉的步子,很快来到廊下门前,在头脑还不曾反应过来时,傅云晚已经跳下了床,衣服也来不及披,急急拉开了门:“宣郎!”
清亮星光下,桓宣灿然的笑脸就在眼前,他蹲低身体,伸手一抱。
于是她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飘摇着旋转着,他在笑,在走,他迈进门来,她抱着他的脖子,也许也在笑吧,此时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有无尽的喜悦,身体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般,在他掌中飘摇。
扑,桓宣踢上了门,抱紧了,孩子般纯粹的欢喜。她柔软的身体带着刚睡起的暖意,热乎乎
地在他怀里,他身上是凉的,带着夜风的气息和朝露的湿润,总是这样,老天造出了她注定就是要跟他一起的,无论什么时候,他们永远如此契合。
来不及说话,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只抱紧了用力吻下去。她也在吻他,他从不曾见过如此热烈主动的她,像把火,立刻就将他烧到沸腾。
头脑空白着,身体凭着本能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榻上,他是紧紧握着她了,蓄势待发,等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悦,现在她开始躲闪了,带着喘吻他,却又拒绝他:“宣郎,不行。()”
有什么不行呢,桓宣想不通。呼吸急迫着,牙齿咬一点软软的肉,磨着舔着,吐出来的呼吸都是火:你都好了,有什么不行。①[(()”
“不行啊,我外曾祖,还没过,七七。”
傅云晚喘着气,像有无数蚂蚁在骨头里啃噬爬行,煎熬中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我还在孝期,现在,不行。”
发胀的头脑要好一会子,才能想清其中的关联。是这么说的,服丧期间必须断绝一切饮乐,床笫之事更是不行,她的孝期是一年。桓宣慢慢抬头,眉头皱得紧紧的,长长吐一口热气:“你,要守孝一年?”
这不是要命么。从前见不着倒也罢了,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手里,她的皮肤都发着烫,紧紧贴着他的。却要告诉他,不行。一年。把人家煎熬死了算了。
傅云晚羞耻到了极点。要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形下,与他说这种事情,从不曾有过的经历,自己也觉得亵渎,然而又不能不说。脸埋在他胸膛里,看不见,羞耻得以稍稍减轻一点:“不,不用,至少,过了七七吧。”
声音蚊蚋似的,低的几乎听不见,但桓宣还是听见了。于失望难耐中忽地又生出柔情。她是为了他一再让步了,她这种老实守礼的性子,她那样敬爱顾玄素,要不是迁就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心里一下熨帖到了极点,身体空虚着,又努力压下,咬她的耳朵,一点点亲吻:“乖绥绥。”
等着她。眼下虽然不能解渴,然而她已经如此迁就,他也得尊重她的意愿。急,急得很。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只想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样样都试过,可是不行。强忍着压制,急得把她柔软的身子揉了又揉,按了又按,死死攥在怀里。
傅云晚不敢再动了,也不敢做声。他强硬的手臂横在腰间,胡茬扎着她的肩,有点痒,有点疼,呼吸热辣辣地扑着,弄得她的呼吸也跟着紧了又慢,慢了又紧。他实在是忍得很难受吧。他一向喜欢这种事,让他忍这么久,实在是难为他。
咬着唇,手捂住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学着他从前的样子,一下下轻轻拍着,轻声哄他:“宣郎,睡吧。”
睡吗?怎么睡得着。满心里叫嚣着,欲a念汹涌如浪。桓宣摩挲着,轻咬着,一点点涌起,又一点点忍回去。还有多久?混乱的思绪老半天也不能想起确切的日子,总还要一二十天,到三月底才行,早得很呢。今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了,就连像上次那样退而求其次的安慰也不行,那时候他不知道
(),还能强着她做,如今他既知道了,就绝不能在这种境况下勉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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