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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了一碗,那头丫鬟又瞪眼道:“我先要羹的,快打了给我。”
那公子走近来,蓦地往马车望去一眼,凤烟也正望来,两人都是一怔。
卖羹的打好了藕羹,问:“二位要加什么糖?”
丫鬟又问他有什么糖,那公子霍地回过头,长吸了口气,平声道:“我这碗要蜜糖,那一碗要桂花糖,没有桂花糖便要红糖拌蜜糖。”
丫鬟奇怪地瞪着他,正问他胡说什么,凤烟在车里听得清楚,手颤了下,那边卖羹的依言加了糖,她扬声道:“把羹取来吧!”
丫鬟捧了藕粉羹给她,凤烟坐在窗边怔怔出神,也没吃。
那公子取过羹吃了两口,不知怎么又吃不下去,只转头望着马车,那车上女子纵然蒙着面纱,那模样那眼神却又怎会不识?他不由迈了一步,那脚却似重逾千斤般,只走近得一步便生生钉住了。卖羹的怕他们都走了催着要钱,他摸出银子打了人,费尽力气又拔了一步,木然立在街边看着她。
“凤夫人!”
那公子嘴唇抖,说话依然平着声,“……一向可好?”
凤烟道:“好。”
那公子点点头,捧碗的手忽然紧了紧,蓦地里狠砸了碗,便要转身离去,那千斤足却又只迈动了半步。街道间静无声息,街边的公子脱下肩上布包,从包里取出一只细白瓷罐,伸直了臂往她那头递,眼睛却再不望她一眼地道:“今年的春茶松萝,凤夫人拿去润口吧。”
凤烟静了半晌,道:“不必了。”
那公子霍地收回茶罐,再不说什么地大步离去。
一街相隔的市集廊道间,唐玉冰挑着小贩的竹编罐子把玩,薛若背靠廊柱,面无表情自想心事,那公子从市集间急步穿过,两人却瞥见了。
唐玉冰丢下罐子,多看了两眼,才冲薛若嗤笑道:“七郎,你再怎么被人耻笑,也比不上这封大公子封衡吧!”
这封衡两人都识得,只不过江湖上识得的人,也许照过面听过名号,未必有交往,薛家与封家总有些世家交情,冰玉公子虽与他素未蒙面,听唐玉冰一说,也自明了。
薛若见她只把器物挑玩也不买,市集里嘈杂如个蚊窝,他通身不舒服,便先行出了廊道,唐玉冰数月来摸清了他脾性,他走她跟着就是。经过一处鞋帽摊,她又叫:“你等会,我给你买对新鞋。”
薛若停下,只觉从脚尖到心口都不自在,想要叫她别买,她在那挑挑拣拣又兴致勃勃,还要他过去试穿。
唐玉冰叫了几声不见他回应,兴头又被打磨去,不由气恼地丢下鞋,薛若巴不得她别在这大庭广众下体贴他,立时迈腿又走。走出几步,未听得她如往常追随过来,稍放慢了步伐,也没见她作怪,薛若心头生起纳闷,霍地转身回望。
市肆间人来人往,不见唐玉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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