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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明天不忙的话,”
男人笑着说,“四点钟落地,我在机场等你。”
“好,”
郑知夏答得很快,根本未经思考,“我有空的,明天下午没有课要上。”
电话另一头又传来一点低低柔柔的笑声,很开心,很轻松。
“那明天见了,知夏。”
通话停止在这里,郑知夏握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心脏依然跳得很快,他仿佛置身在一场光亮昏然的美梦中,几乎要分不清这通电话是自己的臆想又或是现实。
三年,郑知夏迅地计算出了一个数字,距离林霁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三年。
身后传来轻轻一声门响,徐昭赤裸地站在过道的灯下,雪白脚趾蜷缩着,羞赧的红晕爬在关节和颧骨上,用温柔而饱含欲望的表情注视着他。
“郑少爷。”
郑知夏转身看着他,眼睛却很冷。
他又变回了刚踏进那个房间时的模样,淡淡的,有些厌倦而疲惫,额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薄唇微微抿着,原本凌乱的衣衫和低俗的欲望如退潮的海水般散去,他看眼前赤裸的男孩跟看博物馆里的罗马雕塑一般平淡无波,只是重新低头暗亮了手机屏幕。
那是一张几年前拍的风景照,机窗外蓝得澄净的天和雪白成团的云,曾被邓明城嘲笑过老年人养生风,和郑知夏本人完全不搭。
“退房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
他说,“你可以在这里睡一晚,吃点东西。”
这句话彻底地宣告了徐昭的失败,他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郑知夏,心想那些有幸进过这个房间的人对眼前这位少爷的形容还真是贴切。
古怪。
明明几分钟前还对他的身体和样貌展露出了浓厚的欲望,几分钟后又冷淡得像是个异性恋,徐昭不甘心,他抓住郑知夏的手腕,微红的眼眶里尽是难堪和哀求。
“您可以陪陪我吗?”
郑知夏侧头看着他,忽地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似乎是觉得他很无趣。
“账单不需要你支付,放心。”
门打开又合上,郑知夏毫不留情地走了,关门的瞬间他依稀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大概是桌上的那枝白绣球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没有再回到楼下去找邓明城他们喝酒,而是在不算晚的夜色中离开这满楼的灯红酒绿,代驾在路边等着,郑知夏降下车窗,夜风潮热地吹过来,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飞掠过,让他联想到这如滴漏般漫长逝去的三年。
林霁比他大了五岁,郑知夏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小时候能跟他玩到一起属实是奇迹,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要说交集也不算多,他认为全靠自己缠着林霁才有了后面这段长达多年的友谊。
否则五岁的年龄差真的没什么能玩到一块的地方,毕竟在郑知夏最猫嫌狗憎的那几年,林霁都已经在准备拿市三好学生了。
他从小学黏到高中,直到十八岁那年林霁大学毕业被家里扔去开拓国外市场,郑知夏这才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和林霁的分别。
冗长的,索然无味的三年。
郑知夏回到公寓后直冲浴室,热气蒸腾着冲掉他身上乱七八糟的气味,烟酒混着脂粉香黏在换下的黑衬衫上,他嫌弃地捏着一角,眉毛夸张地皱着,最后还是将它扔进了垃圾桶,直到香薰蜡烛在暖灯下静静地燃出不深不浅的一汪泪,郑知夏这才从衣帽间出来,定好闹钟关灯睡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十二点前入睡了。
第二天自然起了个大早,学校里早就请了假,他是好学生,和教授辅导员的关系都称得上热切,自然也拥有些好学生应得的特权,讲完后一看别的消息,这才现邓明城凌晨一点了条消息过来。
很淫猥地问他:“看来徐昭很不错嘛,不下来陪兄弟们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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