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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轻轻掀开内室的帘子,走了进去。
沈氏睡得极沉,许是在等她之时不自觉掉入梦乡,头上的簪子步摇都还未卸下,在榻上挨着个大迎枕便睡了过去。
容舒拖过一张圆锦杌坐下,慢慢地给沈氏拆下鬓发里的簪子与步摇。
沈氏一双黛眉即便在梦中也不曾松开过,心事重重一般。
是因着方才在宴席的事吧,祖母吃到一半便离了席,容涴说要搀祖母回荷安堂,撂下玉箸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好一场回门宴,最后竟结束得如此尴尬,沈氏心里头大抵是气狠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因着东郊的那处庄子罢了。
沈家是豪富,沈氏实则是个出手极阔绰的人。
老夫人开口的若是旁的东西,沈氏多半会应下,可老夫人张嘴要的是阿娘给她留的东郊庄子。
她便是沈氏的底线,东郊这庄子阿娘定然不会应。
如此一来,以老夫人那性子,还不知要阴阳怪气多久哩。
这事她不便出面儿同老夫人对着干,但有一个人却是能够出点儿力的。
容舒给沈氏掖好被子,便快步出了清蘅院。
周嬷嬷跟在身后,忙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秋韵堂。嬷嬷不必跟来,我去去就回。”
秋韵堂位于侯府西侧,位置虽偏僻,但胜在离清蘅院远,不必与正房的人碰面。
容涴在出云楼吃了一肚子气,回到秋韵堂便把席间的事倒豆子似地倒给裴韵听。
“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竟也敢如此放肆!等日后我嫁入蒋家,我定要叫他——”
“涴儿!”
裴韵打断她,斥道:“娘从前是如何教你的?”
“娘,我没有胡闹。您方才不在出云楼,根本不知那顾长晋说得有多难听!”
容涴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爹爹也是,非要给那人脸,竟就真的让那婆子回来了。我们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裴韵缓缓垂下眼,面色淡淡道:“他说的本就在理,娘的身份是妾,未得主母吩咐,本就不能与主母同席而坐。”
“可爹爹喜欢的人是您,您与爹爹两情相悦。若不是清蘅院那位非要横插一脚嫁进侯府来,如今的侯夫人本该是您。再者,娘从前是尚书府嫡女,岂是清蘅院那位能相比的?她凭什么不许你去就宴?”
容涴一番气话听得裴韵直拧起了眉,刚要开口训斥,外头的仆妇忽然来传话。
“姨娘,大姑娘来了秋韵堂,说有事与您说。”
裴韵拧起的眉蓦地一松。
容舒?
一旁的容涴听见仆妇的话,把脸一板,道:“她过来作甚?莫不是要同她夫君一样,特地来嘲讽您几句?不成,我去找爹爹!真当秋韵堂是她能随意放肆的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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