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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记得自己有件这样的衣裳。
星台快语,出言解释:“这是女君特地为使君准备的,足足做了半个月呢。”
赵缨穿上身,发现尺寸分毫不差,针脚细密平滑,这手艺刺史府最好的绣娘都做不到。
忽然想到什么,便问:“之前送来的衣裳,也都是女君亲手做的?”
这次说话的是云阁:“女君惦念使君驻边守土辛劳,你的东西,向来不假手于人的。”
“她何时学会了这些……”
赵缨心口微微酸涩,他的圆月是娇宠长大的姑娘,师父待她有亏欠,从不勉强她学那些针织女红之类,记忆中她也从未动过一针一线,哪怕是她的乳母都拿她没有办法。
她不喜欢的东西,谁又能勉强呢?可若是她做了,就定能做的最好。但这其中付出了多少,就无人可知了。
赵缨束好了腰带,向外走去,迎面碰上了宣阳,或者更准确来说,是令狐望。昨夜相谈许久,今日再见,对方却疏离恭谨的仿佛从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般。赵缨很欣赏他的沉稳,刚要说话时,目光却落在他悬于腰间的玉玦上。
青玉饕餮纹的玉玦,怎么看怎么熟悉,这分明是圆月日常佩戴的那一块。从她回来后,便日日不离身的。
令狐望何等聪明,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便知他忽然恍神的缘由,于是笑道:“女君所赠,便是世间最珍贵之物,奴定当日日随身,才不负女君之厚爱。”
赵缨钝钝点了个头,勉强扯了个笑容,胸口却像是横着一块巨石,压抑着他的呼吸。
“玉佩乃贴身之物,怎能随意赠人。”
他委婉提醒灵徽。
灵徽却毫不在意,淡然道:“令狐望非池中物,若是有朝一日鱼跃化龙,我便又多一重依仗了。”
“有我在一日,怎会让你失了依仗。”
赵缨不解,却见灵徽神色冷漠,似乎并不想和他再多言语。
然而今日注定流年不利,尚未到午时,谢家七郎又不速而来。
他是个倜傥的男子,年岁比自己小不说,单相貌来讲,整个建康城也寻不出第二个比他还昳丽的男子。今日一看,显然又是精心装扮过才来。月白色的襕袍衬得他面如冠玉,习惯性上扬的唇角涂丹点朱般的鲜艳,就连束发的白玉簪子也颇讲究,简素又不失身份。
赵缨一向欣赏这个心思剔透的谢家七郎,但今日看他,心情却不大舒畅。于是阴沉着一张脸,虽行礼如仪,但半分热络都没有。
灵徽见他却很高兴,招呼着仆婢上茶奉点心,还贴心地取了一套崭新的茶具。
“听闻今日是杨太尉冥忌之日,原不该叨扰,但我素来敬重太尉忠义,也想寄些哀思。家中奉佛,我便手抄了几卷经书,还请女君一并焚于太尉灵前,以安亡魂。”
谢衍推辞了灵徽周到的安排,选择径直去了设祭的屋子,从庚寅手中取过经卷,奉到了灵徽手中。
赵缨却阻止,道:“元和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师父英灵当知元和之心。可是这里毕竟是道观,在此若奉佛经,难免怪异。不如交予我,改日送去师父衣冠冢处,可好?”
外人听着,仍觉赵缨客气有礼,但灵徽太了解他了,这般夹枪带棒地说话,实在很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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