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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殷臻說不上的煩躁。
他從厚厚一層被褥中伸出手去撈宗行雍忘在榻邊的珠串,捏了一遍捏二遍,人還心不在焉著,一回神「嘭」一聲響。
殷臻:「……」他略顯僵硬地低頭。
內力捏爆了一顆。
碎成齏粉。
一百零八顆珠串上少了一顆,說起眼也不起眼,但絕沒到能瞞天過海的程度。
殷臻停頓兩秒,當機立斷把東西往枕下塞,毀屍滅跡到一半——
「這麼晚了,殿下睡不著?」
素溪走進來,點燃一盞燈燭,又將燈芯挑暗。很關懷地問:「這樣可看得清?亮了傷眼。」
殷臻清咳一聲,點頭,撩起床帳。
「殿下腿上傷如何了,幸好傷不在骨頭上,不然可要吃些苦頭。」素溪將開了一條縫的窗掩上,細聲細語,「傷在腿上,少主不願我們見著,也不知他笨手笨腳,做得好不好。」她很順暢地接受了殷臻的身份,喚「殿下」。
殷臻沉默了一瞬。
素溪五年後依舊對他的喜好瞭然於心,連茶水濾過的次數都謹記,分毫不差。她將一切東西都換成當初習慣的,譬如味道和食物。送來的衣物鮮見合身,腰身一寸不多。
他不是很能應付來自別人的關心,低低:「……結痂了。」
略過了後一個問題。
素溪笑一笑,很為他高興的樣子,又溫聲:「院外早梅開了,象牙一般顏色。殿下若是睡不著,不如出去瞧瞧?」
殷臻看了她很久。
外面飄著雪,檐下大紅燈籠泛著暗紅色,時不時被風吹得晃動。
「汴西已定,東三城潰散,群龍無,降書已遞——」宗行雍腳步猛然一停。
籬蟲不明所以,也停下,朝前看。
無聲無息退出了院外。
汴京軍報早一步到殷臻手中,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宗行雍果然適合待在戰場上。
大半夜,宗行雍顯然有些意外,夜色太深,他眸中情緒濃得厲害,目光沉沉膠著在殷臻身上。殷臻本能感知到危險,退了一步。
宗行雍移開視線,將披風解下遞給一邊的侍衛,這才抬腳走向他,淡淡:「沒睡?」
殷臻:「起來等梅花開。」
宗行雍重複,咬著字句反問:「等梅花開?」
「等到了?」他回頭,牆角生出一片冰白。
殷臻看他:「等到了。」
宗行雍剛殺了人,心情惡劣。此刻奇異地平和下去:「風大,本王進去坐坐。」
殷臻沒動,攔在路中央。看向他左胳膊,眉心擰起。
「太子不是很關心本王手上的傷?」
宗行雍順著他視線瞧了一眼自己胳膊,在寒風中一低頭,把手伸出去。
衣袖上多了一塊深色,他不錯過殷臻一絲一毫表情變化,簡單三個字:「裂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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