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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灵娇娇怯怯的,谁也没想到她会第一个开这样的口,而众人更没料到,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竟有一半是真的,忠远伯府面上瞧着簪缨锦绣,礼教传家,薛府世代文臣,薛献知更是教导天下士子的国子监祭酒,他们日日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可他们的儿女,竟然不知廉耻,闹出这等丑事,在场二十多人,渐渐都成了看戏的局外人。
既然是看戏,谁不希望这场戏越热闹越好,但这些达官贵人面上都与崔薛二家来往颇多,亦不敢将心底的窥私之欲摆在明面上,他们端着忍着,到头来傅灵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鸿胪寺卿傅仲明也没想到傅灵这样大胆,当即低斥道:“灵儿,休要放肆。”
傅灵像被吓到,忙露歉疚之色,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好表意见,这时,座上的李玥一脸天真无邪地道:“傅姑娘所言有理啊,既是公审,龙翊卫便该将所有证据都摆出来,你们在曲州查到了什么?说来听听啊。”
李玥年仅十三,自然不如年长者考虑周全,他身份尊贵,也不必理会人情世故,他听了半晌闹剧,正津津有味,此刻一脸好奇看着谢星阑,等着他说下去。
一边崔慕之忍不住道:“殿下……”
在场者,也就崔慕之和林潜父子与伯府颇有渊源,但崔慕之出声显然晚了,且事关人命案子,众目睽睽之下,长清侯府和林府都不敢有明显偏私。
林氏眼底绝望更甚,她看了一圈厅堂,见堂哥林侍郎眼风转去别处,便明白林家不打算卷入这案子之中,事到如今,她竟然只能将祈求的目光落在这个被她瞧不起的谢氏养子身上,她哭着道:“谢钦使,你调查那般多内情,无非是想找到凶手谋害婉儿和薛铭的动机,可如今我已认了,还要怎样才肯罢休呢?”
她恐惧到极点,奋力地想说服谢星阑,于是她道:“婉儿年纪轻轻,她从没有坏心,她只是少女怀春喜欢错了人,一时执迷罢了,可以说她对不起定亲的郡王府,可以说她不守德行活该被唾骂,但她从未对不起其他人过,她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将她挫骨扬灰吗?”
林氏前半段话,的确是谢星阑犹豫的缘故,他只是要查案,而非为了窥探私隐,当着这么多人,或许不一定要那般残忍,可林氏接下来的话,却让谢星阑心底那点儿犹豫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怎么敢说崔婉没有坏心?
谢星阑眉目微寒,“夫人此言差矣,她和薛铭之所以会被谋害,他们的私情其实只是个引子,而崔婉,也不仅仅只是你说的喜欢错了人——”
“若只是如此,她五年来早该收手,若她只是一时执迷……”
谢星阑眼露唏嘘,沉声道:“又岂能到身怀有孕的地步?”
“什么?”
李玥最先忍不住,“身怀有孕?你是说崔姑娘有过身孕?”
厅中炸开了锅,连秦缨都倒吸一口凉气,秦璋在旁惊讶道:“这……这可是真的?”
林氏眼底的祈求在瞬间化为了憎恶,她满是恨意地看着谢星阑,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若非此地是审案公堂,她只怕要扑上来将谢星阑撕打在地。……
林氏眼底的祈求在瞬间化为了憎恶,她满是恨意地看着谢星阑,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若非此地是审案公堂,她只怕要扑上来将谢星阑撕打在地。
一旁的崔晋目瞪口呆,事情到这个地步,他连怒气都难作,身子一晃,蹬蹬倒退两步,他人好似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身……身怀有孕?”
谢星阑道:“众所周知,四年前,在崔婉刚与淮南郡王府定亲之后,她便因病离开过京城,当时对外说的是伯夫人要带着崔婉一起去三清山治病祈福,且这一去便是六个月之久,众人都以为她们来回半年,定是去三清山无疑,可龙翊卫查到,她们当年去的不是三清山,而是曲州——”
“林氏在曲州有些产业,伯夫人带着崔婉,在曲州城东的柳儿巷落脚,住进了一座两进的别院之中,那半年她们足不出户,只有亲近的侍婢照顾日常起居,但那年腊月,那院子里却生了变故,某个寒夜,她们急急忙忙请了曲州城三位大夫入府。”
“这三人,其中有两人,如今都还在曲州城行医,龙翊卫找到他们时,他们起初多有遮掩,因当日事毕后,伯夫人曾给了重金封口,而这三人当日去别院,正是因为崔婉生产艰难,还差点血崩,为了救崔婉的性命,伯夫人顾不上掩人耳目,去将城中最好的三位大夫都请到了府中……”
“据这二人回忆说,起初伯夫人是想让有接生经验的嬷嬷给崔婉接生,可没想到崔婉胎象不正,血流不止,嬷嬷能接生,却不会救人,眼看着崔婉奄奄一息,这才请了大夫,三位大夫将崔婉性命救了回来,其中一人还在后来一个半月中,连着五次入府替崔婉看病,当时崔婉产后体虚,人迅消瘦,亏得用药精良才保住了性命。”
谢星阑一口气说到此,又道:“待岁末,伯夫人才带着崔婉回来,当时说三清山的道长给崔婉批了命格,说她十九岁之前不能成婚,可我推断,只是因为崔婉生产伤了身子,若成婚太快,会被郡王府的人看出破绽——”
崔晋听得心如死灰,他又去看林氏,声音抖得厉害,“夫人,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到了这一步,林氏也懒得遮掩,她抹了抹眼角,也懒得顾忌脸面了,“是又如何?”
崔晋脸色煞白,胸口似有阵阵绞痛传来,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展,对面薛献知和薛肃清也惊呆了,薛献知忍不住问道:“崔婉……崔婉诞下的是薛铭的孩子?那孩子现在何处?”
林氏看向薛献知,冷冷一笑,“那等孽障,生下来便带着弱症,没几日便咽了气。”
薛献知听得眼中一痛,“什么?夭折了?那可是我薛家的骨肉,铭儿已经身亡,若是孩子还活着,他好歹还有个后人……”
林氏冷嗤一声,“你有什么脸说这种话?薛铭正是靠着虚伪深情和作假的承诺一直吊着婉儿,令她放下不,这种软烂怂的畜牲东西,老天爷都不会给他留后。”
既彻底没脸,林氏便毫不留情,这一通喝骂骂得薛献知又要晕过去,她却继续道:“婉儿在现身怀有孕之时,也想堕掉那个孩子,可老天无眼,她差点丢了命,孩子却未堕去,没有法子,我只好带她去曲州,折腾数月,孩子没能活几日,我好好的女儿也元气大伤,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薛铭,却还是风流倜傥的薛家大公子……”
……
既彻底没脸,林氏便毫不留情,这一通喝骂骂得薛献知又要晕过去,她却继续道:“婉儿在现身怀有孕之时,也想堕掉那个孩子,可老天无眼,她差点丢了命,孩子却未堕去,没有法子,我只好带她去曲州,折腾数月,孩子没能活几日,我好好的女儿也元气大伤,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薛铭,却还是风流倜傥的薛家大公子……”
林氏深吸口气,泪珠又从眼角滑落,“可是婉儿啊,她就是信薛铭会来娶她,就是不死心,我又能怎么样?我一个当娘的又能怎么样?我女儿被人糟践,我连撕破脸去讨说法都不能,四年了,我打落牙齿和血吞,我以为她能安安稳稳嫁去淮南郡王府了,可婚期马上就到了,她却被人害死……”
谢星阑这时微微蹙眉问:“那孩子当真夭折了?曲州的大夫说,后来入府给崔婉看病时,他曾见过那个婴孩。”
林氏泪眼微收,表情狰狞起来,“那样的孽障,便是活下来,我也不会留他在世上,只怪他这辈子投错了胎,便是还活着,也只是个来路不正的祸根,还不如早早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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