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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怕是石頭做的吧。
阮氏斜眼盯著院子裡,瞧她將角落處的蓑衣一披上,人影消失在門邊。
「一家子王八羔子。」
她啐一口,再看灶上摘過清洗好的野菜都念著秦巧的好。
出得門的秦巧對於身後怨恨的目光全然不知,不過,便是知曉,也不上心。
阮氏所忌憚的事,她一力料理妥當了。
草芥一般的人家,不怕前頭有坎,她有手有腳,定能守護好這座屋舍。
胡老今日不起早,只她一個上工。
一路山行寂寥,唯有雨聲簌簌相伴,身上的蓑衣是她扯了村子外邊的蘆葦在灶屋陰乾兩天隨手編的,好的蓑衣一層層上嵌,她沒做過,大致搭出一個樣子,就圖個意思,聊勝於無。
今日她特意換了一條路,昨日歸家便發現有條野河穿山而過,她念著打上些魚肉,也算是家中開葷氣。
秦巧挖幾條蚯蚓,石頭磨成肉泥抹在竹簍子一側,尋了一處靜水流深的縫隙嚴嚴藏好,逆向開了拳頭一半大的口子。
也不知河裡有沒有魚蝦,她希望有些生得笨的,能撞進來讓她夜裡吃填上一道葷菜。
繞了路,再往罪奴村便小跑著。
幸而接連雨天,牛娘子發懶尚未到,灶棚空無一人,鍋台還是昨日離開時候的樣子。
村里人出去幹活,繁雜不定,諸如灶屋水缸柴塊之類的,也要他們去做。
秦巧看看柴垛子,旁邊那一堆濕淋淋的,大約是打回來的。再一探頭,水缸還空著,不過挑水扁擔和木桶不在。
罪奴村,合容納上百人。
其中一大半不在村子裡,青壯男人都要去臨海的渡口,在朝廷大海船上做苦役。村中多是老弱婦孺,種時下地,閒時墾荒。
這裡的人本就是賤籍,村子自然無需向縣裡納糧稅,只需達成一定墾荒和上補物品便罷了。
故而昨日羅雲英說此處是個搖錢樹,也無不對。
罪奴村一茬的稻子收回來,除去要補給縣裡的,剩餘大多數都落在屠生和牛娘子口袋裡,莫說自給自足,便是打圍劈柴燒炭等活計帶來的利,都是尋常百姓人家仰望的豐厚。
可人心不足,貪婪過大,誰人會嫌銀子少呢?所以牛娘子能剋扣便剋扣,應是兩頓,削減成一頓。應是濃稠香米湯,到了卻是些稀飯糊。應是偶爾開葷,最後一年未必能聞到點肉香。
便如昨日那般大氣敞亮的粥米,若不是有縣裡的小吏官到,只怕是見不到的。
今日開鍋,約莫就一碗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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